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猫

捡到这只猫的时间点很微妙，正好离当时喜欢的人养的猫去世一个月。虽然长得毫无相似可言，但他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大门口，喵喵叫，蹭来蹭去。就突然觉得把他带回家是注定的使命。

他和我有点像，又省心又麻烦，又张扬又胆小，矛盾的结合体。在自己对世界的理解里试探，对亲近的人跋扈，对不熟却硬跨边界的人炸毛。看着他觉得下辈子如果做只猫，大概也就是这样了。

关于宠物的记忆是碎片式的。

很小的时候住奶奶家比较多，那个老旧的小区里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，热衷于养狗。导致我当时对犬类又爱又怕。爱的有隔壁单元爷爷家里一条叫旺旺的白色串串，文静乖巧，随意抚摸；怕的是对面大院养的一只拴不住的小黑，已经忘了它的名字，就记得它疯起来谁都追。

一次印象最深刻的追逐战，是爷爷领着我和堂妹一起回家，小黑突然朝我们冲过来。爷爷一把抄起了妹妹抱住，我无处可躲，只能哭着跑，狗崽子锲而不舍地追，老人们在旁边说着不要跑就不会咬你啦，我却鼻涕眼泪湖成一把不敢冒险停下，看着抱着妹妹不撒手的爷爷，第一次感受到“人生”的绝望。最后有个奶奶用晾衣杆拦住了狗，把它扔回了主人家，我才慢慢恢复正常呼吸。至今仍觉得对她有“救命之恩”般的感激。

从此之后除了旺旺，我对任何犬类都无比排斥。

时间快转就来到大学。住在朋友家和她一起养狗的日子彻底改变了我。我们想了很久的名字，最后决定叫那只傻头傻脑的阿拉斯加“怪兽”。怪兽一点也不怪，反而很聪明，会趁人睡着了之后，再去偷食物吃。有回它半夜吃了一只芒果，还把吐出来的皮叼回桌子上，早上的时候乖乖躺在自己的位置，装作比我们还晚醒来，但殊不知嘴边一圈黄呼呼的芒果汁液完全暴露了。按理说该揍它的，但实在又觉得太可爱啦。

那段时间不记得是放假还是干脆翘了很久的课，本来只是贪玩偷懒，没想到迫于朋友的淫威，被她使唤天天给怪兽擦屎擦尿。朋友养狗极其散漫，只教会了它在特定区域上厕所，结果狗可能对这个“区域”的理解产生了偏差，每每都是在厕所门口接近客厅的地方大号。大型犬的排泄量真的很惊人，偶尔拉软便的时候真的捡屎捡到厌世。我现在都对狗屎狗尿味道很敏感。

可惜怪兽命不好。我们都不在的时候把它送去了朋友奶奶家，结果就失了智，一口咬伤老太太，全家都慌着照顾老人的时候，它跑不见了。朋友一边疯狂寻找，一边又被家人以这狗肯定得了狂犬为由阻拦，伤心得不像话。最终还是没找到。有次朋友圈看到毛色很相似的狗狗被车撞，她没来由地觉得就是怪兽，哭了很久。

不管是人还是宠物，离别都太令人难过了。

阿咪老师去世的时候，我第一反应就是打了电话过去，结果被摁掉，对面传来讯息：我现在没有办法开口说话，一说就会哭。

换做以前，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这些事情，毕竟我是一个连亲外公去世都没有落泪、被表姐骂过冷血的人。结果有一天，我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外面“咚”的一声，立马想到是厨房窗户没关哒哒跑出来跳窗了，裤子没拎就冲进客厅，快速扫了一圈没发现猫的影子，立刻打手电往楼下照。但是厨房对着的窗户是类似天井的存在，无法直接进入。当下就急哭了，眼泪哗哗掉。而且还出现了幻听，总感觉窗外有微弱的猫咪叫声。

就在泪奔继续对着楼下喊哒哒时，一个深色小脑袋出现在余光之中，它从客厅门口探出来看我。我抄起拖鞋就想打他，大吼你刚刚去哪了！他一溜烟跑到沙发底下躲起来，又迅速心软，蹲下身叫名字，等他弱弱地钻出来，我就一直摸一直摸，仿佛经历了一场不真实的噩梦。

人对宠物所产生的精神依赖很不可思议，也许是因为和人的相处模式非常不同。大部分人在对另一个人依赖的时候，总多少希望能得到回馈；但人依赖宠物的时候，付出再多都可以。

我想自己始终是很向往小动物的陪伴的。以前在家翻旧照片的时候，总爱问我妈为什么外公养的猫咪没有留下来，或者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自己养只狗。他们一直给我虚假的期待：过几年就养，搬家就养，你上大学就养，我们退休就养。这么多年了终于对人并不怀恶意的“谎言”有了认识，再也懒得期待别人，要做什么还是靠自己去做吧。

前段时间总在想怕哒哒寂寞，要不要再领养一只。结果疫情期间天天大眼瞪小眼，发现他白天真的就只顾着睡觉。暂时作罢。这样就很好了。